二十五歲的我坐在東海道往名古屋的新幹線列車上許了一個願發個一則動態,如果你記得,那則動態說,「希望偷比下次來東京是為了面試」。
今年十月就要二十六歲了,這個願望成真了:沒有意外的話,十月我要搬到東京,要去六本木工作了。我真真切切討厭聽完這句話接著回我「對啊,台灣鬼島待不下去年輕人都外流,薪水這麼低老闆這麼慣竹科爆肝 blah blah blah」。回這話的人要慶幸你出生台灣,你今天要是中國人韓國人你講這話看看。我只能祝福你早日移民成功 ^____^。
十八歲以後的我過著現代半遊牧民族的生活,每週五天在離家兩個小時以內的距離,累了病了就逃回家死賴在樹林家裡當阿公寶。也少數日子亟欲奪門而出,但本質上躲不了就逃。我是善用空間維度的人,油畫一樣的人生遠遠看都美都高清。
大學四年從中壢雙連埤的古董男九舍、lololol 室友的十三舍、寂寞而美好的後門外宿一直到魔力寶貝十二舍。盛夏剛開始之前一路狂奔到南軟工作。那年冬天開始前,受不了一個多小時的通勤,亂找了一把就在後山埤幽暗的小套房住了下來,在那裡發餿了七個月,夜不成眠。慌亂之後回到風城,兩扇大窗寂靜明亮,工作台雙螢幕趕案子趕報告趕程式,倦了癱在窗前讀書,更多的時候只是發懶在床上打滾。有那麼一陣子不想去實驗室,就只想賴在房間裡。(而且有人發什麼神經學生一直收一直收請問你實驗室到底有什麼時候才有位子坐啊小姐)既使這樣,還是不改每週一半的時間待在房間,另一半時間回家,回到樹林當阿公寶。
半遊牧生活中,中大 107 電影院前戲院經理淑憶姊姊無意間的一段話就這麼擱在心上。大學三年級經歷很長一段低潮,覺得 107 啊解放音樂節啊小中大啊,那些構成我大學瘋狂歲月的事情都要結束了,怎麼還只剩我在那像浮萍無根飄呀飄廢啊廢肥啊肥。淑憶姊姊說她透過雲門流浪者計畫出去闖一闖之前也是這麼個狀態,偷比啊你需要出去闖一闖,出去本身不是重點,擺脫這些層層疊疊的標籤枷鎖才是。這不是什麼那些空泛的話,什麼「出去見識看看」、什麼「尋找詩和遠方」。跟這些理所當然的日常告別,你才能重新認識自己、重新定義生活。聽著這話我就想延畢一年去德國交換,可惜最後沒成。
後續的片段變得很習以為常。家人每週都看、每週都在當阿公寶,要怎麼把珍惜刻在牆上。工作慣了開始幫每個人每件事上標籤。接了很多計畫的 IDEALab 變得不那麼 ideal (但還是很棒的實驗室喔)。這輩子就算成不了一袋鬃獅,見不到眾生、見不了自己,也還是想躺在最廣袤的天、踩在最厚實的地。
考慮東京的物價和房租後,其實在台北找到兩個跟日本差不多待遇的工作機會。當然站在資訊從業人員或者機器學習工程師、最夯ㄉ人工智慧研究者而言,我們大概是既得利益者、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但台灣 M 型就業市場的最前端還是非常尖銳的,我還是可以看到比我優秀很多的應屆畢業生得到更有競爭力的待遇、找到更理想的工作。
接下來可能要開始上密集日語課程,想約偷比嗎?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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